接連的交戰，持續了整整一天，待得兩方鳴金收兵，回歸本陣，又是清點傷亡，休整待戰。

結果各自發現，彼此的傷亡都是令人觸目驚心。

他們軍中的好手，高手，損失都堪稱慘重，尤其是修為在道境五重附近的，更是近來鬥法決勝的主力，幾乎每天都有二三十名輪番上陣廝殺，傷亡在所難免。

“這樣下去，我們幾千年來積攢的高手苗子，都要損失殆盡了，未來萬年，怕是難再有六重高手誕生！”

“不過好在我家兒郎驍勇善戰，終會有大浪淘沙，成就非凡之人，一旦誕生六重高手，必是個中翹楚！”

“輔以其他秘法裨益，斬絕潛力為代價獲得晉升的中堅，還是能夠支撐家業。”

由於事情已經無法變更，五家聯軍的高層們，只能安慰自己。

好在，戰爭對族內人才也是歷練，運氣好的話，當能磨礪人才，成就巔峰高手。

一位巔峰高手，可比多位六重高手重要多了，更勝過那些五重修士。

當然，更重要的還是有李晚和鵬尊的支持，有他們庇護，根基怎麽也不可能失去。

只要根基還在，這些日子以來的傷亡，不過是陣痛而已。

在幽天分壇那邊，卻是另外一幅景象。

“壇主，今天又再死去七名教友，其中四位屍骨無存，剩下三位都在此地。”

分壇執事向前來察看的赤月尊者稟報一番，旋即默立一旁，垂手恭立。

“又是七名……”

赤月尊者眉頭緊蹙，姣好的面容上，盡是煩惱之意。

“餘下傷者如何？”

她回過頭，問了一下身邊跟隨的一名香主。

那香主道：“稟壇主，傷者已經妥善安置，大多都是輕傷，只有兩人傷勢比較難解，不過假以時日，也能恢覆。”

赤月尊者了然地點了點頭。

實際上，真正的重傷，沒有那麽容易恢覆，幾百上千年時間來休養，都是有可能的，這期間實力停滯不前，甚至下降，再正常不過。

哪怕最後結果不落到如此地步，漫長的時間，也是幽天分壇所不能承受的代價。

但就算是她，也不能怪這壇主說話不盡不實，實在是最近士氣低落，人前實在不宜再宣揚什麽壞消息了。

赤月尊者最後只得道：“這些死傷者都是本教的護法英雄，好生處置。”

香主道：“謹遵法旨！”

回到聖殿，銀月聖女找來：“赤月，情況怎麽樣了？”

赤月尊者道：“非常不利，這些時日以來，我們積攢的傷員已經越來越多，其中三十多名，還是道境六重修士，就是道境五重者，也有五百之多。”

勢力交戰，平常死傷的，大多都是道境五重以下修士，一旦進入鬥法決勝的相持階段，道境五、六重，也會有所死傷，但仍然還是以道境五重為主。

然而，日積月累，這些傷亡數目，還是非常可觀。

如果光是戰死沙場，倒也罷了，那些傷員退守後方，更需牽扯大軍的精力進行照顧，就是赤月尊者自己，都只能選擇親自鎮守。

然後就是上陣的人越來越少，輪到生力軍出戰的機會越來越多，天才之輩，自是能夠脫穎而出，可惜絕大部分修士都不是天才，只有不堪其擾，累積疲勞和傷勢，直至崩潰。

赤月尊者幾乎已經可以預見，將來的戰局將會如何發展。

銀月聖女聽完，也顯得憂心忡忡，道：“他們這是在有意消耗我們的底蘊啊。”

赤月尊者道：“不錯，最可恨的，還是那五家聯軍得到了支持，根本不惜代價，如果他們背後沒有大能支持，承受這些損失，早就傷筋動骨了！”

銀月聖女勸慰道：“莫要著急，我們以守代攻，畢竟也有便利，這些時日以來，青霄五雷神禁大陣，即將擺設完畢，待到他們以為分壇唾手可得之時，必將遭遇當頭一棒！”

聽到銀月聖女提起這青霄五雷神禁大陣，赤月尊者面上神色，才稍稍緩和。

“你說得對，我們暫時只有忍耐，等待這大陣擺設完畢！”

……

時間一天天過去。

出征的五家聯軍，又再在這穆陽山洞天耗費了半年多。

在這些日子裏，他們是接連損兵折將，堪稱慘痛。

不過慘痛之餘，也不是全無所獲。

至少他們和幽天分壇之間，都是互有損傷，彼此交換，戰功貢獻一天天累積。

憑借這些功勳，他們從李晚，鵬尊，甚至仙盟處，換得不少強力的支援。

中下層的修士，是不太可能山長水遠趕來了，但緊缺的道境五六重高手，卻是不減反增，各種資糧也源源不斷補充齊全。

攻入穆陽山的底氣，前所未有地膨脹起來。

然而，好景不長，就在五家聯軍的高層幾乎忘卻過去慘敗教訓的時候，一個極其不妙的消息傳了出來。

幽天分壇，竟然退回洞天，死守不出了。

他們並不是縮起頭來高掛免戰牌那麽簡單，而是在過去盤踞的山頭，洞府，留下了大量的陣基，顯然是趁著上次攻打和這次僵持的機會，強行趕工建設了這些。

因此，當五家聯軍占據了原來的敵方陣地，更進一步進逼穆陽山的時候，赫然發現，橫亙在他們面前的，是一座堪稱山門大陣的巨大法陣，進攻之勢，頓時為之一緩。

“此話當真？那些太上教徒，竟然在原地留下了大陣？”

虛空外，玉閣舍寶中，江老聽到族內高手的稟報，不禁為之愕然。

“這麽短的時間內，就能完成……你們沒有辦法將其摧毀？”

“稟長老，據游宗師親自探查，確定那是一座山門大陣級數的戰場殺陣，而且品級不低，我們光是派人進去偵察，都死傷了一批好手，短時間內，絕對沒有辦法摧毀。”

江老聞言，眉頭都皺成了川字。

“江老，便是太上教徒狡詐，趁著對峙期間營造大陣，又能如何？他們來到此地時間畢竟不長，這麽趕工，必定存在許多缺陷，待得我大軍神兵一到，定是摧枯拉朽！”

“不錯，他們退守陣中，顯然已經是快要堅持不住了，我們再加把勁，就能一擊而破！”

“請允我等率軍出征，攻破此陣，拿下敵巢！”

和江老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不同，一些高層，顯得極其主動。

他們當然不是不明白大陣的作用，這種人為的關隘，正是各種攻堅戰中最為令人討厭的存在，往往使人以弱勝強，以少勝多。

然而，大陣不是平白無故產生作用，大陣本身，也需要地勢和人力的支持。

更有時間上的匆忙，導致它不可能太過強勢，他們手中殺招甚多，完全可以充分利用，將其擊破。

“是這樣沒錯，可既然是大陣，必定有其厲害之處，硬闖過去，智者不取啊！”

江老閱歷豐富，覺得還是要以穩妥為主。

五家聯軍當中，也不乏老成穩重者支持江老的想法，當即把那些主動請纓的急躁之人批評一番：“你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，不要忘了，這些太上教人就算再落魄，畢竟也是有赤月尊者在鎮守啊，她若親自鎮守陣中，你們進去，豈不是自投羅網？”

“嗯？這倒也有可能！”聽到這話，原本還有些不以為然的人，頓時為之悚然，也不敢再叫囂什麽一擊而破了。

真要赤月尊者親自鎮守這座大陣的話，他們這些人，是進去多少，就死多少，絕不會有所幸免。

之前他們並非不怕赤月尊者出手，而是自己也有大能靠山，但憑借大陣，赤月尊者可以保得老巢一時無憂，也算是牽制了自己這一方的大能，找到出手機會。

都說陣法之道，可以以弱勝強，以寡敵眾，就是靠著這攻防之間的優勢轉換，各種陣法，神妙不同，都是要認真對待的。

“當務之急，還是要先弄清楚，這究竟是個什麽陣法，完成度有多高，是誰人在主持，然後再談其他！”

主張稍緩的一派占得上風之後，當即提出了解決的辦法。

也沒有什麽新意，就是先派人偵察，弄清楚其底細。

江老見眾人都沒有意見，當即道：“請游宗師過來。”

游宗師，乃是一名道境五重修為的陣道大拿，其本身實力不算出眾，然而一手陣道造詣堪稱頂尖，乃是陣道一途堪稱權威的知名人士。

此時的游宗師，供職於仙盟總舵，同時擁有幽天地界幾方大勢力的供奉身份，地位堪比道境六重巔峰高手！

這般的人物，自然不是江老等幾方的小勢力能夠招攬，乃是李晚親筆寫信，派遣弟子元鑫作為使者，去他閉關之地請出來的，如今正率一幫陣道大師隨軍出征，擔當謀士。

游宗師前來，得知眾人之意，當即也一口答應：“各位道友且安心，游某再去往一遭，必定能夠摸清此陣底細。”

眾人皆道：“那就有勞道友了。”

……

五家聯軍很快行動起來。

他們派出了一批精銳的道境六重高手，來到戰場，觀望大陣。

但見原本荒蕪的平原上，一個巨大的五芒星陣依稀浮現，通過五色的元氣，顯露出輪廓形跡，而在這核心大陣之外，是更大範圍的外陣，呈現圓形，將其整個包裹在內。

陣中迷霧籠罩，陣陣時空法則之力湧動，似是被人為分割稱為多個小型洞天，其上雷蛇密布，濃雲翻滾，陣陣沈悶的轟鳴，從中傳了出來。

在這裏聽著聲音不大，但卻依稀可見，一陣陣巨大的雷光縱橫洞天，幾乎堪能撕裂天地。

看到這一幕，游宗師眉頭一皺，沈聲道：“果然不出游某所料，此陣乃是中古殺陣，五雷神禁！”

同來的聯軍高層不禁愕然：“五雷神禁？”

游宗師道：“此陣乃是采集金木水火土五行雷脈，配合靈陣，模擬神雷威能而煉成，需當有修為相近的五大高手主持，輔以各種大小殺陣，威能無窮，尤其是它兼具殺陣，困陣兩大特性，一旦被卷入其中，不僅極難脫困，還要遭受五雷轟頂之災。”

殺陣之道，萬變不離其宗，游宗師所言，並不超出眾人理解，然而游宗師緊接著又提到：“此陣威能，主要依賴投入的靈脈和主持的高手，下至凡俗，上至大能都可運用，相信對方定是派遣五位巔峰高手主持。”

眾人聞言，面色微變。

按照游宗師所說，巔峰高手主持的話，己方至少也要投入十位以上巔峰高手了。

而且此陣乃是大陣，可以包容其他大小殺陣，能夠容納的人手更多，可能產生的傷亡更大。

他們甚至都已經替太上教想到了用法，即是無需派遣太多高手，只以時空界壁將入陣敵人分割，主持者集中力量，一一用雷擊剿滅，便能蠶食大軍。

游宗師繼續道：“這還不是最麻煩的，眾所周知，許多大陣，都有自行修覆之說，五雷神禁，便是其中典型。”

眾人心中一緊，連忙追問道：“還請宗師詳解。”

游宗師道：“此陣依循五行相生之法凝聚雷脈，循環往覆，生生不息，游某曾閱典籍，得知其並不能夠輕易摧毀，因為破壞其中某一分陣之後，其他各陣仍在，都會幫助其重新凝聚，屆時再派高手，短時間內就能重凝再戰，而且，還是越多分陣，恢覆速度越快！”

“欲破此陣，最好是同時攻擊多處分陣，甚至五方同攻，同時摧毀！”

眾人聽到這裏，頓時便感覺，這次聯軍當真是遇到大麻煩了。

此後幾個月，戰局的發展，果然不出所料。

眾人派遣高手上陣一試，卻見主將當場就被神雷劈死，隨行之人，也是死的死，逃的逃，慘敗而歸。

按照游宗師的說法，這是沒有深入核心的緣故，要是深入了，陣法威能更強，恐怕就是屍骨無存了。

又有聯軍高層不信邪，分了幾批派遣精銳前往一試，結果都是死傷慘重。

一番嘗試下來，費時費力不說，光是積累的死傷，都快趕得上之前的總和。

眾人這時候總算才想起，自己背後有大能撐腰，連忙商議一陣，決定道：“不可再試了，快快派人上靈虛山，請靈尊幫忙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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